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丹青见桤木,白松,榆树和水杉,高于接骨木,紫荆铁皮桂和香樟。湖水被秋天挽着向上,针叶林高于阔叶林,野杜仲高于乱蓬蓬的剑麻。如果湖水暗涨,柞木将高于紫檀。鸟鸣,一声接一声地溶化着。蛇的舌头如受电击,她从锁眼中窥见的桦树高于从旋转着的玻璃中,窥见的桦树。死人眼中的桦树,高于生者眼中的桦树。被制成棺木的桦树,高于被制成提琴的桦树。恍惚声中有清源一首诗有无数的“入口”:这是阅读的权力。正是读者在不同入口与路径上的众声喧哗,形成了一首诗的内在空间,同时造就和延伸了一首诗的多义性和阅读价值。我有幸目睹了《丹青见》的许多精彩“入口”---这些入口并非我预留或埋伏给读者的,而且读者自身禀赋和语言能力的一次创造----如诗人查耿的文章《看得见的速度之苦》、诗评者野渡的《试解丹青见》等等,至少有上百名诗人或评论家在不同场合评述过这首诗,在这些入口内站立、发言的是评者自身,而诗在评论中激起的回声,无疑增加了诗的丰富性。这种丰富性,往往是作者所无法把控的,复杂的时代境遇会让读者评者将个体复杂的感受微妙地附着于别人的一首诗,所以一首诗有一首诗难测的命运。许多艺术品是一挥而就的,这与“两句三年得”的苦吟方式形成残酷的比照。而往往我们对生于瞬间的艺术品的怀疑,甚至比那些历经刀凿斧斫的雕琢作品的怀疑要更少些。《丹青见》这首短诗,一经生成,就再未改动过一个字。她的写作过程不过短短几分钟,我至今记得清晰。年10月的一个傍晚,多年未见的籍诗人曹五木忽然来电邀我一饮,我立即结束繁杂的案头工作,驱车前往约定的酒店。在穿过我居住地合肥市一个名为黑池坝的小湖西岸时,抬头见湖东岸,被秋霜染色的林木层层叠叠、宛如大片泼彩,在静谧的湖水映照下,有一种神性涌出。我停车向对岸凝望了两三分钟,强烈的视觉冲击力刹那间把我内心的某种东西点燃了。在《丹青见》喷涌而出之前的一刹,我一丝一毫也没有要为这些树木写首诗的想法,然而它来了,且如此清晰而牢固,以至我在第二天下午把它写在纸上时,没有任何一个词的犹疑与滞塞,包括诗中语调的张驰、停顿与转折,一经落定也再未经过任何再加工。对我而言,这是一首迅速的流动的诗,是瞬间的诗,是一首在恍惚中偶尔将恍惚与清源焊接在了一起的诗。有了这个瞬间,作为作者我是有幸的。我并没有确切的植物学专识,那些从学科角度推敲这首诗的人注定会疑窦丛生,在这八行短诗中出现的15种植物物象,对我而言,首先是一种循着诗学逻辑和心灵运动而呈现的“象”,并不一定与精确的植物学的描述一致。物象在诗的空间中的秩序,不可能与它们现实的秩序等同。我也听过许多从科学角度来切割这些物象、从而抵拒这首诗的声音,也听过一些从艺术性本身批评这首诗的声音。我尊重他们的声音,但对我来说,只有一种声音是最真实的,就是当年黑池坝东堤上,深秋万木攒动洗刷我内心的声音。我离开这个地方很久了,但在我静坐冥想的时候,这种声音仍有力量经常回到我的心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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